一只硕大的北极熊趴在玻璃墙上，“眼巴巴”地朝通风口外张望；墙外，一群好奇的游客不时拍打玻璃，想要引起它的注意。这只北极熊养在广州市正佳广场的海洋馆里，被许多网友称为世上“最悲伤的北极熊”。
有不少网友质疑，时值盛夏酷暑，广州室外温度最高可达36摄氏度，本该在冰天雪地里生活的北极熊怎样维持生存？商场里的海洋馆是否有许可、有条件驯养北极熊？为此，新华社“中国网事”记者来到正佳广场，详细了解实际情况到底如何？经营方又如何解释？
争议一：北极熊在酷热的广州怎么活？
正佳广场是广州一家大型购物商场，正值暑假，位于商场内的极地海洋世界游人络绎不绝。23日上午九点半记者来到海洋馆门口，已有不少游客排队等候。
海洋馆里唯一的北极熊名叫披萨，是最受欢迎的“明星动物”。记者现场看到，它所在的展位不到40平方米，由水泥板、水池和喂食处组成。水池占据的位置相对较大，但披萨根本不下水，只在水边一块10米长的水泥地上来回走动，偶尔把前肢或头探入水中，又很快缩回去。很多时候它趴在通风口向外张望。
披萨的动作引起了不少游客的注意。现场一名游客说：“活动空间太小了，披萨好像非常狂躁，很想出去。”另一名游客则觉得“披萨太孤单了，环境这么小，肯定会烦躁、郁闷。”
记者注意到，现场有很多游客拍打玻璃，试图吸引披萨的注意。附近工作人员不停劝说拍打玻璃或者靠近玻璃的小孩，但是因为游客太多，并没有起到很大作用。玻璃墙上原本贴有禁止用闪光灯拍照的标识，却已掉在地上。
盛夏的广州，室外温度最高可达36摄氏度，习惯在冰天雪地里生活的北极熊该怎么办？记者在现场看到，馆内有制雪机、空调风口，但水泥板上并没有雪，馆内温度如何？工作人员回答得模棱两可。
24日广州市正佳海洋世界生物馆有限公司举行新闻发布会，该公司副总经理李承唐对媒体回应，馆内空气温度为十七、八度，水池温度在8度左右，由于披萨是一只人工繁育的北极熊，已经适应了人工环境，可以在这样的气温下正常生活。
李承唐介绍，披萨是2岁离开母亲来到海洋馆的，性格比较活泼，健康指标全部正常。海洋馆每月在它的餐饮费上要花费几万元，有专门的兽医和先进的体检设备，每月都有一次常规体检。
争议二：商场里能不能养北极熊？
在新闻发布会上，李承唐出示了国家林业局、广东省林业厅、广州市海洋与渔业局等行政主管部门颁发的水生野生动物经营利用许可证等。正佳广场提供的一份材料显示，极地海洋世界还被选定为中国野生动物保护协会水生野生动物保护分会的理事单位。
对于外界质疑的北极熊活动空间狭小，李承唐回应说：“多大的空间能养多少只熊，没有国家标准，不好说是大了还是小了。”
北京爱它动物保护公益基金会执行秘书长张小海认为，驯养动物不仅要提供干净的水和食物，还要提供适当的居所，不能给动物造成精神压力，限制动物的表达天性。如果没有这样做，是违反动物福利原则的。
世界动物保护协会中国高级科学顾问、动物学博士孙全辉介绍，根据国家现行法律，驯养野生动物需要主管部门行政许可。许可中虽然对申请人的资金、设施有要求，但并不包括动物福利的内容。2017年1月1日起施行新修订的野生动物保护法，在这方面有突破。
“即使是人工繁育的北极熊，本质上也还是野生动物。商场的环境跟野外差别很大，野外即使雪化了温度也非常低，小北极熊要跟妈妈学会捕猎，每天走很远距离去觅食，适应野外多变的环境，这些是商场无法满足的。”孙全辉说，“把北极熊放在客流那么大的商场，频繁与人接触，会影响它的心理、免疫力和寿命。”
正佳海洋世界有关负责人承认，虽然动物福利与发达国家的海洋馆相比有差距，但也在不断努力探索。
早在今年1月，极地海洋世界试营业时，北极熊、北极狐、白鲸等动物生存空间较小的问题就引起过媒体报道和网络关注。
李承唐告诉记者，海洋馆已经把北极狐跟北极狼分开圈养，改善它们的生存空间。对于披萨，他们也有一个“丰容计划”，建立室外休养场，根据动物习性定期休养。等披萨长到6岁性成熟后，到了交配季节也会帮它找伴侣。
争议三：如何教育“下一代”保护野生动物？
记者注意到，24日下午，正佳极地海洋世界举行了一场茶话会，邀请小朋友参与互动，回答与北极熊相关的科普知识。譬如，饲养员用什么饲养北极熊？北极熊最爱吃什么食物？答案是三文鱼；北极熊喜欢单独相处，还是跟小伙伴们在一起？答案是独处……
然而，在孙全辉看来，极力证明把野生动物饲养得有多好，并不是真正的保护。真正的保护是让野生动物回归大自然，永远生活在野外。“孩子们可能会形成一种认识，动物就是供人类饲养观赏的，但实际上它们不是用来供人娱乐的。”
张小海告诉记者，不把大型动物放在展览馆供人观看，是世界趋势。尤其是对于具有高智慧的海洋动物，训练、观看他们表演是“不人道”的。
新修订的野生动物保护法2017年即将施行，对人工饲养野生动物、如何保障动物福利等内容都进行了完善。孙全辉说：“不是什么动物吸引人就养什么，科学研究饲养的野生动物，要真正用到野外动物保护上。”
此外，孙全辉建议，教育“下一代”不能与保护野生动物脱节。同时，在法律上也要逐步完善，让虐待动物等行为受到法律惩治，避免法律效力再打折扣。 |
